2018年4月8日 8 min read vaccine

「菇媽」如何誤解 HPV 疫苗

HPV 跟不少子宮頸癌病例有關，HPV 疫苗能降低感染相關的 HPV 比率。

Photo Credit: melvil, CC BY-SA 4.0

月初有報道指，關愛基金將資助在職家庭津貼計劃受惠家庭的9至18歲女童接種 HPV 疫苗，育兒 Facebook 專頁「磨菇媽媽育兒手冊」（不是我打錯字）反對接種。

先簡介一下，HPV 即人類乳頭瘤病毒，有超過170種，當中部分跟跟子宮頸癌、陰道癌及生殖器疣（俗稱「椰菜花」）等有關，其中兩種更跟約7成子宮頸癌病例有關。

根據不少人（和媒體）喜歡引用作為「致癌／危險」理據的國際癌症研究機構（IARC）分類，有12種 HPV 列入「確認對人類致癌」的第I類別。在此我必須重申，這個分類是跟「科學家有多少證據」有關，即使列入第一類，仍不代表要完全不接觸（例如陽光當中的紫外線亦可致癌，但不代表要完全避開陽光）。

子宮頸癌是女性第四常見癌症死因，對發展中國家婦女影響特別大。HPV疫苗面世約十年，但子宮頸癌可能要在感染 HPV 後超過20年才發展出來，因此需要更長時間的數據，才能驗證 HPV 疫苗能否降低子宮頸癌比率。然而目前數據顯示，HPV 疫苗能夠降低感染相關的 HPV 比率。

風險方面，一如所有疫苗，我認為需要持續監察接種後的不良事件（adverse event），以便了解是否會有先前實驗未發現的副作用。關於不良反應及副作用的分別，請參考以下這篇文章︰

回到「磨菇媽媽」（下稱「菇媽」）反對HPV疫苗的理由。

菇媽跟不少反疫苗人士一樣，列舉各項傳媒報道，作為「HPV 疫苗有嚴重副作用」的證據。問題是，我們不能單憑「接種疫苗後出現症狀」就推論是疫苗所致，甚至稱此為疫苗的「副作用」。當然，接種後發生嚴重症狀，必須正視及詳細調查和研究，然而目前比較有接種和無接種HPV疫苗者的研究，並未顯示 HPV 疫苗會引起嚴重副作用。

當有人提出要全面比較數據，而非單看「接種後出現症狀」來判斷疫苗引起副作用，菇媽則表示「人哋受害人出來講事實，就無視人家的苦痛」及批評對方「賤格」，又在自己 Facebook 訛稱「佢哋話全部未經證實㗎，fake news嚟㗎」。我希望講清楚的是，我並不認為那些是假新聞或當事人偽裝有病，而是認為必須調查，但不能太快將之歸咎疫苗，這樣亦無法幫助當事人，甚至給他們錯誤目標。

我想起因為 Andrew Wakefield 那篇造假的論文，以致「MMR疫苗引致自閉症」的錯誤訊息一直流傳，令到部分家長誤以為其兒女患自閉症乃接種疫苗所致，或者自責，或者投身反疫苗運動。這對他們有甚麼好處？這能幫助那些自閉症患者嗎？不能，頂多只能讓麻疹回歸。

另外，我們需要小心媒體報導相關事件時，往往著重個案，而且在日本引起 HPV 疫苗恐慌後，媒體會更關注類似事件，形成很多案例一樣。即使媒體未有刻意誇大，亦會因為確認偏差（confirmation bias）而放大了事件。

順帶一提，2017年約翰馬多斯獎（John Maddox Prize）得主村中璃子是京都大學醫學院講師，因為在 HPV 疫苗恐慌中解釋醫學研究顯示 HPV 疫苗安全，並指出其中一項聲稱「疫苗引起老鼠腦部受損」的研究數據有問題，因而被反疫苗分子騷擾及遭該研究的作者控告誹謗。

這個獎項由推廣大眾對科學理解的英國慈善組織 Sense about Science、科學期刊《自然》及科學家 Ralph Kohn 成立的基金會合辦，頒予就公眾議題推廣科學及證據的人，特別是因此面對困難和敵意者。

說回菇媽，她在留言反諷︰「九歳叫人打喔！你班人渣想嫖雛妓嗎」。

菇媽個人 Facebook 的相同內容公開貼文更獲陳雲留言回應︰「正是。故此低下層的女童可以免費打。」

我必須指出，菇媽和陳雲要麼腦補太多，要麼刻意這樣說去令家長覺得不舒服，從而抗拒讓女兒接種 HPV 疫苗。

先解釋一下，醫學界建議九歲開始可以接種，不必然是在九歲接種。由於 HPV 會經性接觸傳染，接種疫苗者首次性行為之前已產生抗體，疫苗才有最大效果。另外，一般需要接種最少兩次，每次相隔半年至一年時間，所以也不是在首次性行為之前接種就可以。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（CDC）就建議在11至12歲前接種疫苗。

的確有些家長會擔心，容許女兒接種 HPV 疫苗等同容許開始有性行為。不過，接種其他疫苗的時候，家長也未必會解釋這些病菌／病毒的傳播機制，何以會特別解釋 HPV 是經性接觸傳染？更重要的是，家長應該藉此機會提供恰當的性教育，解釋接種 HPV 疫苗跟可以性交是兩回事，即使已接種疫苗也不代表性行為毋須安全措施。

而且目前證據似乎顯示，接種 HPV 疫苗並不會增加高風險性行為，也沒有增加性病感染比率。

我曾寫過一些關於 HPV 疫苗的文章，可以參考以下這篇及其最底的連結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