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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上過的集合論課

八年前我仍在布達佩斯讀碩士,我讀的是邏輯系,一位同學介紹我可選數學系的集合論課,自然不可錯過。
我上過的集合論課

話說最近亂講物理、數學和哲學的林文欣到本人FB專頁吵鬧(有興趣可以看這則帖文下的留言),本來因為他提到而想寫點集合論的,但寫數學不用符號太麻煩(要是我不斷寫 \$x \in y\$ 甚麼的也不便大家閱讀),還是有空再算,寫點比較簡單的東西。

八年前我仍在布達佩斯讀碩士,我讀的是邏輯系,一位同學介紹我可選數學系的集合論課(他早我一年入學,已讀過這科,後來去讀博士也是研究集合論),自然不可錯過。

我住在校園附近,上學只是3分鐘路程,但數學系在另一個校園,需要到多瑙河的另一邊上課,冬天時比較需要意志,但未曾缺課。

教集合論的教授的Erdős number是1(畢竟是匈牙利的數學家),兩個學期的課程以一些large cardinals為主軸,由infinite combinatorics到forcing亦有觸及。

這樣寫好像只拋出一些名詞嚇人,我嘗試解釋一下︰集合論源於康托爾(Gerog Cantor)對無限的研究,特別是他以一一對應去比較兩個無限集是否相同「大小」、發現了無限可分為可數和不可數,以及可透過冪集(power set)構造更「大」的無限集。後來因為集合論出現悖論,迫使數學家轉向使用公理集合論(axiomatic set theory)如ZFC。

學習這些公理、康托爾定理(Cantor’s theorem)、無限可分為可數及不可數等等,都是一般集合論課程中非常基本的部分。(至於我上的集合論課,第一課時教授已在介紹measurable cardinals。)

所謂的large cardinals,就是一些更「大」的無限,大到ZFC本身也無法證明它們存在,只能假設它們存在去研究。而且這些無限強到足以證明ZFC一致,基於哥德爾不完備定理,我們也無法以ZFC證明這些large cardinals的存在跟ZFC一致。研究large cardinals主要是研究它們會帶來甚麼後果以及跟其他large cardinals的關係,其實頗為有趣,嚴格來說它們有可能不一致而只是尚未被證明。

Infinite combinatorics類似組合數學,但對象由有限的集合變成無限,主要是Ramsey theory,粗略來說是研究隨意劃分某些無限集時,有哪些特性必然存在。Forcing則是1963年由Paul Cohen創造的技巧,用來建立集合論的模型,當年他用來證明選擇公理(axiom of choice)和連續統假設(continuum hypothesis)跟ZF的公理獨立(ZFC就是ZF加上選擇公理)。

這些都是非常抽象的東西,不懂沒問題,但我想說的不是我很懂很多(一直沒用過自然忘記了大多數內容),而是這根本沒甚麼好炫耀的。在Thomas Jech的教科書(就叫做Set Theory)中,我讀的課題主要都是第一部分「Basic Set Theory」後段至第二部分「Advanced Set Theory」的內容(也沒有完全覆蓋),這本書還有第三部分「Selected Topics」。

然後見到林文欣這種人四處去問人「有人懂康托爾集合論中,無限可以比較大小?」,我甚至連嘲笑他的意欲都沒太多,只覺得可悲。

話說回來,雖說老師教的內容很多都忘了(真要讀回來也不是不可行,只是需要心力時間),我還記得第一個學期某天課前,其他同學未到,在圖中那個課室跟他閒聊,他知道我來自香港,跟我說他支持香港人。

(原刊於Medium